花样年潘军：中国农村养老问题有解
时间：2018-09-09作者：admin
22：05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山路颠簸，车终于开到路平坦的市区，距离机场还有一个小时。花样年董事局主席潘军在车内点燃了第三根烟，也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根。他的脸被热情农户搬出的自酿米酒熏得通红。 他说对记者说了声抱歉，吸了一口烟醒了醒神继续聊着：“看出来当地脱贫任务很重，尤其是底层的干部，贫困县摘帽时间紧。但任何一个慈善机构都有自己的方向，做公益更要有方法和模式，先打造基地模式才能持续复制推广，全世界的人你救助不过来。” 这是他从遂川扶贫考察一天的结束。扶贫点到机场大概有3个半小时的车程，潘军当天凌晨刚从昆明回深，9点又出现在了前往遂川的飞机上，这一天16小时且累人。 经历过汶川地震后潘军诚心向佛，成佛家子弟。这些年他捐建运营吉安希望小学、成立公益基金会，在各种公益非公益机构担任各种职位，帮贫困县为果农卖各种各样的水果。 如今他有个新的梦想，以商养道，建一种模式，实现农村老人老有所养。一种可复制的农村养老扶贫模式，实现可持续的造血机制，解决中国3万多个贫困乡镇老人养老问题。“先在遂川打造一个边远山区养老扶贫的样板，再复制推广。小的事情持续做，一定能形成大的影响力。”这是他这一路对笔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对于他而言，这个梦想在他自告奋勇领了民政部对口扶贫江西遂川县的100户贫困户任务开始，他认为已经走在了实现的路上。今天他以中国社区发展协会副会长、花样年公益基金会名誉会长的身份来遂川县进行脱贫考察工作，就是要落实这一边远山区养老扶贫思路。 图为：潘军带领团队实地考察高坪镇贫困老人养老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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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讲养老脱贫想法前，他给笔者讲了个故事。
有一个在外打工的儿子请7天假回家，看望病危的父亲。三天过去，发现父亲没有要死的迹象，这个儿子就问父亲：“你到底死不死啊?我就请了7天假，是把做丧事的时间都算进来的。”后来老人就自杀了。
而这样的情况，在中国农村再为平常不过。如今大部分老年人都是老两口相互照顾，那些盼望成年儿女接自己一起住、床头伺候、付医药费的老年人估计会失望。未来的年轻人生活压力只会更重，尤其在一二线打拼的年轻人。
近期《新华日报》刊发一篇文章，要求增收二胎生育基金，说白了就是“少生孩子就要多交钱”，这让不少年轻人泪流满面——自己还是个宝宝，拿什么生宝宝！在人口老龄化压力之下，生孩子都已成90后的一项任务了。
据统计，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数量已超2亿，预计到2050年，中国平均每3人就有一位老人，成为超老年型国家。在各发达国家老龄化进程中，法国用了115年，瑞士用了85年，英国用了80年，美国用了60年，而中国只用了18年（1981-1999年）。
对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也让不少开发商嗅到了商机。过去两年，养老领域已集聚中国最具实力的开发商和保险公司。除了蓝绿城、万科、保利、花样年之外，真正希望在这领域深耕的开发商寥寥无几。地产业希望以养老小镇换取政策支持，险资则想利用业务优势参与小镇开发。
然而，鲜有成功者。中国老龄化走得太快，社会已经跟不上。这也是为何花样年希望在养老产业上深耕以及力求在养老扶贫探出一条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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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未富先老
2017年，中国人消费支出占GDP 的比重不到40%，远低于美国近七成的水平，也低于老龄化严重的日本和韩国。
潘军表示，美国、日本发达国家的养老和医疗、教育占到财政收入80%的支出，美国每年用于养老和医疗的是1.2万亿美金，中国只有几百亿人民币。供给不足，没给老人存够钱， ‘未富先老’是一个大问题。
2017年，人社部发布《中国社会保险发展报告2016》提及抚养比，全国平均是2.8，即每2.8个劳动力（缴养老保险）要养一位老人。广东的抚养比是9.25，位居全国第一 ，超出全国平均的只有8个省，而数据最低的是黑龙江，仅1.3 ，几乎相当于1个劳动力养一位老人。
截止2007年底，我国老龄人口已达1.53亿，占总人口的11.6%。以此次花样年对口扶贫县江西高坪镇为例，全镇10个村，总人口1.6万人，其中60周岁以上人员2015人，占总人口12.6%，其中5个贫困村，贫困人口4210人。镇域60岁以上老龄人口人均财政投入养老服务金每年1411元/人。
在人口老龄化的增龄过程中，农村老年人面临着诸多的困难和问题，其中包括：生活水平低下、健康状况不佳、自理能力下降、经济来源匮乏等问题。
那阴冷潮湿的土坯房，无人问津的孤寡日子，算计着自己的倒计时，这不应该人付出一世后得到的归宿。潘军说，自己走访那么多个村庄，看到、听说不少年老后发生的人间悲剧，甚至老人过世了路过的村民闻到味道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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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年结合社区力量
实现体面养老+脱贫造富
因此，潘军才希望启动农村养老扶贫模式，要让绝对贫困的老人得到基本的照护。考验他的是如何实现这种模式的自循环，因为中国有三万多个贫困乡镇，且情况非常严峻。
图：潘军带领团队实地考察高坪镇当地产业发展状况
潘军此次提出要建集中的养老院，对现有的敬老院要进行适老化改造让它更适合老人居住，“让敬老院变成适合老人住的养老院”；再结合社区力量实现农产品的种植、包装、设计、销售全链条。单是发钱的扶贫是治标不治标，扶贫的关键是三年不能返贫。
时间已经近中午，山区的“秋老虎”太阳正毒，潘军正跟当地的基层干部在认真盘算着养老院运营与支出。身着白色长袖衬衣的他额头细汗直冒，衬衣也被汗水打湿。在简易的农家午饭后，潘军再往村里腹地前行，那修茸好的养老院，已经住了17户孤寡老人家，村里的农产品已经有电商平台在售，只是销量不理想。
图：与当地政府及农户共同探讨扶贫对接
当地优美的生态环境、高海拨的大山、远离城市的山区，富产诸多品质优良的生态农副产品，其中以春茶（茶叶）笋（笋制品）、夏粽（植物碱水粽）椒（花椒油）、秋米（高山生态米）菌（黄菌）、冬油（茶油）馃（笼藏米馃）为特色，当地通过推广村邮乐购等电商模式，让农副产品搭上 “电子商务”快车，解决了农产品销售问题，只是缺少宣传推广，销量不尽理想。
潘军十分认可当地的狗牯脑茶，并有信心可以在花样年社区平台上销售出成绩。“狗牯脑茶是与茅台在同一年获得巴拿马金奖的优质产品，号称是‘茶叶里的茅台’。我们帮他们做好设计和包装，企业先认购一部分，并在社区里广泛推广；当地还有富硒米，买一箱茶叶、一公斤米都能帮助农村老人。”
花样年的底气更多来源于社区管理规模。2018年上半年，彩生活管理总建筑面积达约4.84亿平方米，住宅小区达到2555个。管理项目遍布国内249个城市及新加坡，且管理面积仍在快速扩张中。
潘军计划扩大社区互助的帮扶活动，将每年分节点募集社区中的老人、小孩、教师、医生去帮助贫困县的老人送温暖与关爱，组织社区间的互助活动。让家长带领小孩体验农村生活，实践助人为乐精神，对孩子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对于贫困县的老人而言，也多了一份期待。
图：实现乡村振兴，不能只是口号，更需要方法、能力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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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养老面临三个挑战：
观念、资金、人才
离开高坪镇敬老院后潘军来到距县城80公里的车下村。国家精准扶贫的硬性任务下达初见成效，沿河两岸的水泥路也硬化了，已有50户家庭从山沟里不安全的居所搬到了新建的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那漫山遍野的竹林随风吹动，一片绿林照得人清澈。
在这个村居然有一联七排的小屋。据当地村官说这是扶贫爱心屋，每套25平米的一房一厅，让还有自理能力的孤寡老人互助养老。但房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更别说村里的活动配套设施。所以需要更多的企业来弥补这一缺失。
如今高坪镇的养老院基本是空房。此次探望，花样年养老团队也随行，经过考察他们将对养老院空房进行适老化改造。保障最基本的出行，防滑、防摔的硬性使用需求。
美国早在1975年就已开始发展养老产业，截至目前已经发展了40年。美国养老护理行业形成了以居家养老、养老社区和专业护理机构在内的三大细分领域。拥有世界上领先的适老化产品，服务和解决方案。
但在中国，只是刚起步阶段。目前我国养老方式主要为居家养老、机构养老及社区养老，在我国居家养老占据96%，机构养老占据3%，社区养老仅为1%。
对于护理人员培训与乡村基本医疗问题。花样年认为整合资源是自己最大的优势。“这些贫困老人将定期受到体检，体检医生可以从花样年2000多个社区中募集而来，征用和记录他们的慈善时间。另外花样年养老板块的人员可以对镇上护理人员进行培训，养老团队可以跟四川大学的华西医院合作。”潘军谈及自己的养老团队露出了小傲娇的神情。
“我认为现在中国的养老阶段相当于美国和日本的70年代，他们在那时才开始集中建养老设施，像我们改革开放初期一样。”潘军一点也不悲观，他说首先要以遂川为基地打造一个边远山区养老扶贫的样板，再号召更多的企业和个人来加入我们基金会（花样年公益基金会），加入我们协会（中国社区发展协会），让更多人的捐出他们的爱心和时间。但他要解决的不只是江西高坪镇一乡之难题，而是中国三万多个贫困县养老问题。
他建议运营集中式养老院另一重原因是创造农村就业机会。他认为中国未来最大的挑战是就业。如今处于经济下行周期，一二线城市就业机会减少，大量农二代回流农村，也造成一定的社会稳定压力。这在目前国家“六稳”大形势下尤其重要。
美国爱荷华州，一个州200多万人，差不多400个养老院。一个养老院平均150个老人，一个养老院解决180人就业。发展养老产业解创造就业机会。“如果这个模式要普及，所有的资助就不能是一次性，而且不能靠企业纯福利投放，必须要实现自我造血。”力求这个试点模式可以成功，在中国三万多个贫困乡镇实现普及。潘军继续分享道。
潘军做这件事并不是孤军奋战，他与民政部牵手，联合中国社区发展协会力量，让民政部原本每年30亿养老资金可以进行精准使用。如果这类模式可持续，民政部投入的资金将用得其所，并用使得资金可持续运转。
潘军认为要释放更多的正能量，让冰冷的冰化成水，水能润成物。如今不少企业做慈善，各有目的，即使目的功利，在他看来也无所谓，毕竟慈善是真实的做了，百姓是真实受益了。
“冷眼看世界用心温暖他”。潘军强调。
在这一天16个小时的行程中，潘军强调巴菲特的话，“一个亿万富豪离世的时候还给他子孙留下亿万家产那是罪恶。你应该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不是给他最多的财富。”
同行的花样年公益基金会志愿者也分享了一个故事：一天，特蕾莎修女正在街上施粥，有一个人问她，“你这样做能帮多少人呢？有什么意义呢？你这样明显就是治标不治本。”特蕾莎修女说，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他说不能。她说那你为什么不能加入我们呢？结果那个人就真的加入了他。
23：45分，夜幕深了，飞机窗外璀璨灯光再现，我们知道回到深圳了。这座不夜城，那样的生机勃勃。潘军则在飞机上分享了一个《珠峰清道夫》的纪录片给大家，那些“珠峰清道夫”专门清理攀登珠峰者留下的垃圾，包括人体残骸、手、脚、牙等。珠峰垃圾清理者的英勇与不易，生命的脆弱与无私，自我与自然……我想无视这个视频带来的心灵冲撞，想沉沉睡去却意识更为清醒。而与记者长聊三四个小时的潘军，一下飞机就打了两个工作电话，明天一早又要飞往另外的城市。在上车前，他转身再度和我握手，他说：“一定来加入我们，不会让你失望” 。
我不知道未来的世界会怎么样，我们都会老去。未来的中国能不能有足够的钱承担我们这一代的养老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两个三个这样有善心的你加入，一定会越来越好。
以下为乐居财经与潘军先生对话精选：
乐居财经：中国养老存在的问题有哪些？
潘军：中国养老存在三大问题。一是观念，敬老院硬件虽好，但受自尊心的影响，仍有不少农村老人不愿意住，说白了就是脸面问题。在农村人的意识里，只有无儿无女或者无家可归的老人才去敬老院。
二是资金，有钱的还没老，老了的没有钱，纯刚需住不起。三是专业护理人士缺失，从业人员的基础素质普遍偏低，如今市场运营养老院不少是从福利院出来，市场意识、照护能力，都跟不上市场化需求，更不用说乡村养老院的专业护理人员。原来乡村的福利院只是让你“活着”，而未来的养老产业是让你有尊严、体面地活着。
乐居财经：如何实现养老院的可持续发展？
潘军：我们想跟镇里要120亩荒废地，出钱建种植区茶园，另外800亩地给老龄人建一个农场，聘请当地农妇实现专业化的农产品种植工作，实现就业，农产品在彩生活社区平台公益销售，所有收入归到养老院。重点在于养老院运营，培训农妇做护工，现在养老院只住了17个人，只有3个服务人员，照顾不过来。养老院老人日常养护资金方面，每年花样年给一部分、政府出五保基金以及老人象征性地出一部分。这种集中式养老院，可以帮助到真正的孤寡鳏独老人。
乐居财经：无商不养道，公益是否也需要考虑可持续的模式？
潘军：无商不养道是对的，企业要努力赚钱，给股东回报，给社会回报。但是养老扶贫项目是纯公益的，公益项目设计要考虑项目的可持续发展，但不需要有商业模式，不需要赚钱。
这个模式叫城市补贴农村，我城市挣钱就好了。我认为愿意做事、想做事的企业还挺多的，中国对养老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踏实从一件事做起，号召社会力量参与，相信会好起来，在彩生活的社区平台上多买一袋富硒大米、一盒狗牯脑茶叶，就是行善。
但是我们做企业一定要挣钱，挣了钱以后我们每年赚500万给花样年公益基金会，基金会就可以持续了。
乐居财经：您认为全球做得较好的慈善机构或者组织是哪家？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潘军：全球做得最好的养老地区是台湾的慈济会，值得所有人学习。慈善组织通过社会的力量解决了社会的养老问题。慈济会中8所医院全是会员捐助。老人没钱救治，慈济会义务救治，得到救治的穷人需要每年捐出时间来反馈服务于公益活动。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法师（慈济会证严上人）从每天往竹筒里存5毛钱的善款开始做慈善，最后做成了世界上最具影响力之一的慈善公益组织。小的事情持续做，就能形成一个大的影响力，潘军认为这对公司如此，对个人亦是如此。“日行一善”，一天只要做一件善事，把这善事能落实、能做到，就是莫大的功德。长期坚持，必定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温姑娘 | 作者
刘婷 | 编辑
